婆婆被毒蛇咬伤，坚持不去医药，非要用老公白月光直播间里卖的“神药”。

我这才知道，他为了支持白月光的直播间，掏空了家里准备好的育儿基金。

这还不够，他一个三甲医院的医生，还去卖假药的直播间站台。

他不知道的是，直播间哐哐出单的时候，他的母亲因为他不治身亡。

下播后，他的电话终于拨通。

“江曼云，你是不是见不得我挣钱？没看见直播间流量多高吗？”

“还我爸妈死了，你死了，我妈都不会死。”

隔天，医院里，院长让擅离职守的他给死亡家属道歉。

他看着我手里的死亡证明，彻底疯癫。

1

“妈，你快开门，被蛇咬伤了不是小事，万一那蛇有毒，会有生命危险的。”

我站在婆婆的房门外，焦急地敲门。

刚刚下班回家，婆婆说路上被草丛里突然冲出来的蛇咬了一口。

我在酒店工作多年，处理过不少这样的案例。

我当即要打急救电话，她却一把按住我的手机，“叫什么救护车？净费钱！”

说着，她走进自己的卧室，将自己锁在了屋子里。

“我有我儿子给我的‘神药’，包治百病的，这不过被一条小蛇咬了一口，我喝一瓶就好了。”

我不知道她说得是什么“神药”，但一听包治百病，我就知道不靠谱。

我一边打了急救电话，一边继续劝。

“妈，那都是骗人的，真治病还是得去医院，你先把门打开。”

屋内传来婆婆愤懑的骂声：“你懂个屁，我儿子可是三甲医院的医生，他在直播间里亲口说的，能有假吗？”

我无奈地开口：“妈，你肯定是认错人了，志明天天都在医院上班，哪里有时间直播？”

“呸，”婆婆怒骂，“我自己的儿子我能认错？他现在就在直播呢，不信你去搜！”

我从未听丈夫提起过直播，可如今婆婆说得有鼻子有眼的，不像是假的。

救护车还没到，我索性打开手机去搜索“包治百病”。

果然，我在最靠前的那个直播间里，看到了丈夫的脸。

他坐在副播的位置，不怎么讲话，主要是旁边的女人在讲。

纵然经过数层美颜滤镜，我还是一眼就认出，那女人是丈夫的初恋李可心。

我在他书房的抽屉里，看到过她的照片。

那时她眼神清明，远不似如今般满是算计。

两人在直播间里举止亲昵，江曼云对沈志明一口一个“老公”，叫得顺口。

“我知道你们有人还不信我，各位亲爸亲妈，我今天就把你们的女婿喊出来让你们瞧瞧。”

“他可是三甲医院的医生，你们可以去官网上查，都能查到他的照片。”

“我老公自己都买了很多给我婆婆，这个是流水，不信你们看……”

我看着她手里举着的银行账单，整个人瞬间头皮发麻。

那账单上的银行卡号，是我们用于家庭储蓄的银行卡。

我们在备孕，说以后这笔钱用于孩子的成长基金。

我看着账单后面的交易额，整整六十八万五千三百块，全部被他拿去买了这“神药”。

我脚步虚浮，手指颤抖着去查银行账户，看到余额为零的时候，我只觉头晕目眩。

这时，病房里却传来了婆婆摔倒的声音。

“曼云，我怎么感觉头有点晕……”

我顾不上质问沈志明，慌忙敲门，“妈，你把门打开，救护车马上就到。”

门内没有任何回应，但手机屏幕上，我却看到了婆婆发送的弹幕。

【这个“神药”可以治疗毒虫叮咬吗？】

李可心毫不犹豫：“当然可以，别说毒虫叮咬，就连糖某病，高某压，咱们都是可以治疗的。”

说着，李可心还往沈志明的怀里缩了缩，“是吧，老公？”

2

沈志明配合点头，“没错。”

随即，卧室里传来婆婆气血不足的怒骂。

“你听见志明说什么没有？他说能治，就一定能治。”

“我都说了，不要你叫救护车，你非要多此一举！”

“志明挣钱多辛苦你不知道吗？你快让救护车回去。”

我知道婆婆已经被彻底洗脑，我说再多都顶不上主播说一句。

于是，我拿出手机开始给沈志明打电话。

镜头里，他低头看了一眼，随即电话被毫不犹豫地挂断。

我再打，他又挂。

他频繁低头，江曼云有些不满意地撇他一眼。

我再打过去，已是关机。

无奈之下，我开始在直播间扣弹幕。

【沈志明，你妈被毒蛇咬了，不肯去医院。】

【你如果不想你妈因为你卖假药被拖死，你就赶紧说句实话，说这个药根本治不了病，让她跟我去医院。】

我还想再发什么，发现账号被拉黑了。

我换了另一个手机号，刚打了一句话，又被拉黑了。

与此同时，救护车也到了。

我慌忙同他们说清情况，为首的男护士二话不说开始踹门。

门被踹开时，婆婆整个人躺在地上，已经意识模糊。

他简单查看了一下，一边将人抬上担架，一边问身旁的女护士。

“沈医生还没联系到吗？他可是这方面的专家。”

女护士拿着手机焦急摇头，“还没，电话关机。”

……

我跟着上了救护车。

到医院，婆婆就被推进了急救室。

我站在病房外一边等，一边在网络上搜索相关病症抢救成功的几率。

各种信息纷至沓来，却没人能给出一个确切答案。

相反，我却看到了一个个死亡案例。

与此同时，手术室的门打开，婆婆被推了出来。

“很抱歉，送来的太晚了，病人身上的各项器官已经衰竭，如今只剩最后一口气了，你去看看她吧！”

我脚步虚浮，踉跄着靠近病床，难以想象三个小时前还健步如飞的老太太，如今已大限将至。

我忽然想起上救护车时，有人提到了一个专家。

我连忙质问：“你们不是有个专家吗？专家呢？”

一旁的护士支支吾吾：“没联系上……”

我还想再多说些什么，就听见婆婆气若游丝，“儿……子。”

我知道他想见沈志明最后一眼，但如今沈志明的电话打不通，就算能打通，怕是也来不及了。

情急之下，我点进了直播间。

有沈志明坐镇，直播间的销量似乎出奇地好。

右下角的链接不停弹出，库存抢空了一批又一批，直播间的礼花筒接连不断，地上铺满了亮闪闪的碎屑。

直播间不停欢呼，婆婆伸手，隔着手机摸了摸沈志明的脸，眼角的泪花坠落，彻底闭上了双眼。

之前退至一旁的医护人员上前，拍了拍我的肩膀上说节哀，拿着白布盖上了婆婆的脸。

我跟着她一起，前往太平间。

五分钟的路程，我思绪万千。

回忆起我和沈志明的过往，曾经他是我的学长，在我人生最低谷的时期，是他给予我希望。

可为什么我职位越来越高，日子逐渐变好的时候，我们之间却变了呢？

我们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浓情蜜意，更多的是冷静疏离。

夫妻生活也像是任务一般，提前规定好了日期。

我以为有个孩子，我们之间有了纽带，会好一些。

但今天这一场直播看下来，努力修复这段婚姻的，好像只有我自己。

他早已为自己找好了退路，决定放弃。

婚姻这种靠两个人经营的东西，我一个人努力，又有什么意义？

思及此，我拨通了上司的电话，“王总，您上次跟我说去西城的拓展分店的事，我同意。”

3

拿到婆婆的死亡证明，工作人员问我什么时候火化。

考虑到是沈志明的母亲，我说：“等我和家人商量一下。”

我没有回家，而是直接去了酒店。

眼下已经到了工作时间，如今正是旅游旺季，酒店不能出一点差错。

没想到，我刚进酒店，却看到了和李可心手挽手的的沈志明。

他们显然也看到了我，沈志明不动声色地抽出了手，李可心则是冲我绽开笑容，摇曳生姿地朝我走来。

“这就是嫂子吧？老听志明提起你，夸你好看，之前还以为他夸张，如今一见，他还是谦虚了！”

我撇了她一眼，冷笑：“是吗？‘你老公’夸我好看，你不吃醋？”

她一愣，随即很快又笑道：“嫂子这是看我们直播了？我们那都是直播效果，当不得真的。”

说着，她撞了撞沈志明的肩膀，“还不把今天的工资上交？不然嫂子要生气了。”

沈志明双手揣兜，阴阳怪气：“可心，你有所不知，我这个老婆挣得比我多多了，看不上我挣得那点小钱。”

我听着他的话，第一次觉得面前的男人如此陌生。

我在私企工作，工资确实是他的数倍，但我从来没有低看过他一眼。

我一直认为他身为医生救死扶伤，是很值得受人尊敬的。

我知道他每个月的工资不多，所以我主动承担了大部分家庭开支。

怎么到他嘴里，就变成了看不上他？

李可心故作惊讶：“嫂子工资这么高吗？一百万都看不上？”

我知道直播的利润很高，更何况他们卖的是成本可能只有几毛钱的假药。

可我没想到，沈志明这样一个副播，都能分到一百万。

我转头看他，他面上的笑容难以掩饰。

显然，他对这个薪资很满意。

可我只觉得他的笑异常刺眼。

我忍不住质问他：“你知道你的一百万里有多少是别人的救命钱吗？”

“你又知道你身为一个三甲医院的医生，为假药站台，会害了多少人的命吗？”

他脸上的笑容僵住，还不等他开口，李可心已经先一步挡在他面前。

“嫂子，你这话可不能乱说，我们卖的药是有疗效的，怎么能说是假药呢？”

“再说，我们直播间的受众多以上了年纪的老年人为主，还大多都有慢性病，他们本就活不了多久，我们不过是给他们一点希望，让他们在世的时候能够开心些……”

“怎么能说我们谋财害命呢？”

我知道骗子可恶，可没想到他们能将骗人包装得如此冠冕堂皇。

我不同李可心多言，视线直直地看向沈志明：“如果我说你母亲因为你卖的假药死了呢？”

“闭嘴，”我的话显然刺激到了他，他瞳孔骤然瞪大，“你就这么看不得我挣钱比你多吗？”

“一而再，再而三地诅咒我妈？”

我摸了摸口袋里的死亡证明，想拿出来给他看，李可心却再一次挡在了我们之间。

她毫不避讳地伸手帮沈志明整理着西装领带，“志明哥，消消气，再发火可就不帅了哦……”

说着，她转头看我，“嫂子，咱们做女人的呢，要软一些，志明哥这么优秀，你这脾气，也不怕志明哥被别的女人拐跑了。”

闻言，沈志明冷哼一声：“可心，你真当谁都跟你一样，又会赚钱，又会疼人？谁娶了你，可是修了八辈子的福分。”

他们一唱一和，我却突然明晰我们这段婚姻问题出现在哪里。

沈志明对我的态度，好像就是从我升职加薪后开始转变的。

他骨子里的大男子主义不允许我挣得比他多。

他只想我当他的菟丝花，一辈子依附他。

可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懵懂的小女孩，我在不断成长，他却在原地踏步。

成长速度不同的两个人，终究会如两条相交的直线，越走越远。

看着他和李可心毫无边界感的互动，我轻叹一声：“沈志明，我们离婚吧。”

4

沈志明面色一僵，随即难以置信地问道：“你说什么？”

我知道他听到了，所以没有重复，扭头打算离开。

沈志明却拦住了我的去路。

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卡，甩在我的脸上。

“要离婚，可以啊，我来你酒店消费，你拦不住吧？”

“给老子开一间总统套房，你亲自来进行‘夜床服务’。”

“我要你给老子端洗脚水！”

酒店的总统套房是配备有夜床服务的，主要是整理床铺、调节灯光、补充饮用水、放置香薰、助眠用品、特色小礼品等。

但我早已步入领导层，这些早已不归我管，而且沈志明是摆明了要羞辱我。

一旁有眼力劲的手下也急忙上前，捡起地上卡，想要替我代劳。

但我知道，沈志明不达目的不罢休。

而且，他付了钱，自然就是客人。

我捡起地上的卡，端起礼貌的笑容迎客：“您好，请您跟我到这边来。”

房间开好，我带着沈志明上楼，李可心不知何时已经消失。

房间里，沈志明一通为难，但我能坐到这个位置，比他难缠的客户我见过无数个。

一一满足他的要求，临走前，他却拽住了我的手腕，将我一把甩在了床上。

“最后一项，帮我暖床。”

语毕，他整个人就覆了上来。

我的手迅速地按向对讲机，“1802总统套房，速来。”

他轻笑一声，将对讲机摔向地毯，“江曼云，你喊人来有什么用？别忘了，你现在还是我老婆。”

“刚刚服务的不是挺好的吗？还是说这是需要另外收费的项目？”

“我现在有钱，说吧，要多少？”

一百万让他的虚荣心急剧膨胀，压抑许久的大男子主义在这一刻达到顶峰。

他狞笑着朝我靠近，口袋里的手机却在此时响了起来。

他本欲直接挂断，但看清来电显示，他还是坐直身体接通。

“喂，院长？”

“我今天家里有点事，没来得及请假。”

“要给家属道歉？人死了关我什么事？”

“行吧，行吧……”

挂了电话，他满脸晦色，“就是你一直嚷着死人死人的，这下真死人了，晦气。”

他还想再说什么，总统套房被人从门外打开，涌进来一群工作人员。

他们一个个面色紧张，生怕我出事。

我站起身整理了下着装，跟着他们离开。

……

隔天，医院。

考虑到沈志明今天应该上班了，我打算拿着死亡证明直接去找他。

毕竟死的是他妈。

可没想到，我刚走到办公室门口，院长就拦住了我。

“张玉英家属，你来了？正好，我正打算让沈医生给你道歉呢！”

“沈医生是昨天的值班医生，昨天家里有点事不在，没有来得及抢救你母亲，当然就算他在，你母亲送来的时候已经错过了黄金抢救期，也不一定能救回来。”

“不过，沈医生还是想当面给你道个歉。”

说着，院长推开了沈志明办公室的大门。

沈志明看见我明显一愣，“你怎么来了？”

我看了看院长，双手环胸：“院长说让你给我道歉。”

沈志明嗤笑，“开什么玩笑，我是给死人家属道歉。”

我晃了晃手里的死亡证明，“我家确实是死人了啊！”